尘埃落定：Intel终还VIA“英雄本色”

  我很高兴，能够生活在这样一个安全的地方，能够在这样一个难得的假日午后静下心来用一种平和的心态审视这个充满动荡的世界。电视上播出着触目惊心的美伊战事似乎离我很远，越来越近的SARS起初让我不安，可当我了解到发病人数并不比彩票中奖人数多的时候也就释然了，大喜大悲基本上与我无关。最近看了不少关于香港的陈果、关于台湾的杨德昌的评论和电影，他们在自己影片中无处不在散发出的那种岛内居民的不安全感，多少感染着我，但我始终有些怀疑这些骚动来自何处。直到张国荣动人心魄的飞身一越之际，才多少让我们这些远居内陆的凡夫俗子了解到一些岛上居民对无常的恐惧。



    看了太多悲伤无奈的人们有些疲惫的时候，终于在4月8号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威盛和英特尔这对老冤家终于达成共识，彻底和解了！



出埃及记



    神将红海分开，划出通向希望之地的走廊。摩西带着他的子民穿越神的恩典，把追来的敌兵留在了合拢的滔滔海水中。



    即使摩西曾经回头一看，他也不会对天降的奇迹惊讶无比。毕竟，那是个神可以显身的时代。



    可我早已不记得我们这些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们有多久没有看到奇迹了。我不知道这场奇迹般发生的谈判背后隐藏着如何艰辛的故事。可呈现在世人面前过程的的的确确是一个让然不敢相信的传奇。就在此之前读过一篇威盛创始人王雪红女士的采访，在这篇采访中王女士对与英特尔的关系表现出一种让人无法怀疑的低调，当时的威盛很困难。P4芯片组没有合法身份，AMD芯片组的性能冠军地位被nVIDIA撼动。就在人们不知道VIA何去何从之际，却猛然听到和解消息的传来。难道真地是王女士所说得那样“神用威盛来荣耀祂的名！”么？我们需要一探究竟，于是在位于上地信息产业基地的威盛电子（中国）北京分公司，我们与威盛亚太区市场行销总监郑永健先生进行了一场长达两个多小时电视会议。









案件始末：



    1999年6月份，英特尔就曾向加利福尼亚圣何塞地方法院提起诉讼，指控威盛侵犯其专利权。这场官司历时一年有余，直到2000年7月双方才终于达成了和解。



    2001年9月7日，英特尔公司正式控告威盛，指控威盛所售可搭配P4系列CPU的芯片组——P4X 266和P4m 266，未得到英特尔的许可，侵犯了英特尔5项专利权。9月10日，威盛发起闪电反击，正式在我国台湾省和美国，对英特尔提出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反控英特尔P4芯片以及845芯片组部分设计侵犯威盛专利权——一场芯片组巨头间的诉讼战就此拉开序幕。



    2001年9月26日，Intel宣布针对台湾威盛科技新增加4项专利诉讼。Intel以威盛公司的“C3”微处理器和芯片组“P4X266”侵害了英特尔公司的8项专利为由在德国、英国和中国（香港）三地同时提起了诉讼。



    2001年11月，美国联邦法院针对英特尔(Intel)指控威盛K7系列芯片组侵犯其AGP2.0专利的争议，做出英特尔败诉的判决，并认定威盛系合法使用Intel开放与产业界使用的公开专利；随后在法院持续判决威盛胜诉、以及英特尔自行撤回部份告诉的情况下，双方的K7芯片组诉讼案之第一审阶段遂于2001年12月告一段落，由威盛大获全胜。



    2003年4月7日，英特尔和威盛就目前进行中的一系列芯片组与处理器诉讼案，达成正式的和解协议。此项和解协议涵盖双方于5个国家所分别提起的11件诉讼案，共涉及27项专利争议。这个长达20个月的诉讼案终于结束。



利益与矛盾



    人们惯于用善恶去区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然而在商场之上确实没有善恶可分。一个企业的发展需要不断的追求对自己的最大利益，同时规避一些会对自己利益产生的伤害。对这一点威盛亚太区市场行销总监郑永健恐怕是体会颇深的，他说威盛在诉讼案之前市场占有率高达40%左右，可现在只有20%-25%左右，这样巨大的市场份额损失对威盛的伤害是明显的。所以当和解达成的时候，整个威盛包括郑永建在内的全部员工都表现出一种异常的兴奋。其实在这次的和解协议很多著名的分析师都认为Intel给出了有史以来最为优惠的条件，包括所有的条款，以及一些交互授权协议都是本着双方公平、互惠的双赢方案。Intel也知道，虽然两方面曾经有过多次的交手，可威盛始终都在处理器平台的发展历史上扮演着一个不可缺少的最强的支持提供者的角色。当两方都需要对方的时候，一切的纷争也就都不存在了，和解也就成了在所难免或者说是十分必要的一种选择。



诉讼案之前利益关系



    在英特尔与威盛就Pentium4总线专利权案付诸法律之前，威盛与英特尔显然不是在一个数量级上。威盛公司总共只有1700多员工，每年10亿美金的营业额，而且英特尔全球拥有2万多名雇员，去年的营业额超过300亿美金。



    但是，威盛是一家特殊的IT公司。这种特殊，不仅在于它的年轻，更是由于在台湾这片以“代工”为原著的土壤里，威盛独树一帜，将自身定位为集成电路(IC)设计公司——主要经营业务是个人计算机系统相关芯片组( Chipsets)的开发、设计，并委托晶圆代工厂制造、再以自有品牌行销全球。



    威盛93%以上的收入都来自于芯片组。在Pentium4日益成为市场主流的时刻，威盛不可能不争。



    在打赢了PC133一役后，威盛每年以超过120%的速度倔强而快速成长。到目前，全球前十大计算机公司中，除了戴尔，都是威盛的客户。去年，威盛的芯片组占有率达37%，今年预估会到50%，超越英特尔成为第一。



    更让Intel坐立不安的是，威盛还通过收购的手段，在CPU方面对英特尔构成潜在的威胁。通过Cyrix、IDT Centaur、S3及IC Ensemble等数项重大的并购与合资案，威盛电子已由过去单纯的系统芯片组厂商，升级成为全方位的网际网络整合组件供货商。产品线除了芯片组以外，还包括VIA-C3处理器，IEEE 1394、以太网络通讯芯片，多媒体控制芯片及Windows CE相关的嵌入式系统产品等等。



    威盛的Intel架构芯片组曾经给Intel的自有芯片组十分巨大的压力。而同时AMD总裁Dr.Hector与威盛总裁陈文琦亲密的握手，这样一来，威盛就会对Intel在芯片组领域构成巨大的威胁，而且培植了Intel在处理器方面最大的竞争对手AMD。也就是说专利权案件之前的利益是三方共同瓜分的：Intel、VIA、AMD。而此时的Intel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上，Intel本是处在金字塔的塔尖，VIA大部分的芯片组份额是在Intel许可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本来具有绝对支配能力的Intel却发现，塔中层的VIA不断蚕食自己芯片组份额的同时，同时帮助AMD在处理器方面对Intel频频叫板。其实在Intel的立场来看，VIA所缴纳的那点权力金实在是不值得一体。Intel真正想获得的是VIA对其CPU方面的支持，以及限制AMD的发展空间。可实际情况与他们的初衷相违背了。



    Intel需要付出牺牲芯片组和处理器两部分的利益为代价，换来的却只是VIA方面很小的利益回馈和对自己处理器的支持程度。既然得不偿失，处在上风地位的Intel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了。于是在谈判得不到结果的情况下取消对威盛的P4总线授权，并一纸诉状将其告上法庭，从而开始了漫长的IV之争。



诉讼案给双方都留下了内伤



    可事情并非Intel料想的那么如愿。首先是漫长、繁琐而且花费巨大诉讼过程让两家企业都十分头疼。据说在德国审判期间短短的一周时间各方就会消耗掉几百万美金的律师、诉讼费。这还好说，自从VIA被逼退出P4架构芯片组市场之后，一线大厂所生产的P4主板都因为Intel芯片组的价格太高而无法降低成本和售价，不但影响了P4处理器在零售市场的销售情况，更是让品牌机厂商叫苦不迭。



    而VIA的日子也并非那么好过，首先是损失了巨大的客户资源，台湾一线主板大厂无一例外的婉拒了失去合法身份的VIA P4芯片组。虽然此时的VIA在全力以赴的为AMD处理器打造一个又一个朝高性价比平台。可毕竟AMD平台在OEM市场的占有率实在是太低太少了。与此同时威盛还必须忍受股价爆跌的折磨。这让只剩下AMD这一条腿走路的VIA姿势变得越来越难看。



    此前一直在低端芯片组平台口碑甚好的SIS也羽翼渐丰，不但联合了ali更加与台湾晶元大厂联电越走越近。而联电一直对处理器这块油水颇丰的市场窥视以久，在586、486时代联电曾经自己推出过CPU，而前一阶段与AMD合盖12寸的晶圆厂的计划虽然落空，但此时如果让联电、SIS、ALI同盟借自己的东风起来的话，将同时具备不可估量的产能、芯片组厂商的支持以及低廉的售价等等优良的条件。Intel当然不会让这么强大的潜在对手成形。所以一直对SIS心存芥蒂，在授权方面始终是半推半就，让SIS的芯片组总是慢自己一大节。



    另外的一家处理器大厂AMD却在这两年收获颇丰，首先是VIA方面失去在Intel平台销售的可能之后全面发展AMD平台的芯片组。这给AMD扫除了一切的后顾之忧，AMD只要潜心发展自己的CPU而不用担心没有芯片组可用。而众多消费者在对Intel的高价敬而远之的同时纷纷考虑购买AMD处理器和VIA芯片组搭配。

可以说在这段时期，VIA和Intel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让AMD得以喘息，让SIS坐收了渔翁之利。



和解之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可以肯定的是，这桩诉讼案的和解对于整个行业将产生极大的影响，而且可以确定的是这种影响基本是向好的一面发展的。受益者将会是多方面的，首先是一线板卡大厂和大多数整机生产厂家。因为采用威盛芯片组的P4主板一般来说总体成本要比采用Intel芯片组的主板低20％以上，这么大的价格空间足可以给这些厂商拉开一条从低端到高端的产品线。也就为主板厂商争夺市场份额增加了极大的筹码。



    当然主板价格的下降，就使得Intel的赛扬处理器能够更加有效的与AMD争夺低端市场。不至于让用户为买得到低价CPU却找不到低价主板而发愁。对低端市场的控制正是Intel目前迫切需要的，所以照目前种种态势发展，Intel处理器的市场占有率将随着VIA芯片组的回归逐渐夺回之前失去的部分。



    而VIA方面将会是这场和解的最大赢家。因为之前诉讼案还不甚明朗的时候，Intel通过各种手段使得一线主办厂商华硕、微星、技嘉不得销售威盛的P4芯片组，而现在已经得到合法身份的威盛可以迅速推广他们早已研发出来的PT400、PT600和PT800。而此时的主板厂商也是久旱逢甘露，就等着Intel一声令下马上开工了，相信VIA在这方面不会遇到任何的问题。而威盛的C3处理器也将随着与Intel关系的解冻而重新恢复生机，有消息称与P4/SOCKET478接口兼容的C处理器将很快面世。



    当然有人欢喜就一定有人愁，首先比较尴尬的是SIS。根据IDC发表的统计数字显示，矽统在2002年第四季芯片组市占率由第三季的16%，成长至18.7%，这样的成长速度绝对让威盛担心。而与威盛、SIS关系都非常密切的主板厂商精英，却由于之前与Intel得交恶此时不得不在SIS和威盛之间做出选择。而且有消息称，最近精英已将打算与SIS达成更加精密的攻守联盟，这种联盟的形式虽然目前尚不能确定，但极有可能是以精英入主SIS董事会的方式实施。



三个值得注意的看点



    1、两大阵营确立



    自从今年年初联电与SIS和解，并入股SIS开始，广泛意义上的联电同盟已经在形式上和事实上对Intel及其盟友构成了非常大的威胁。威盛与Intel的和解只是加速了这两大阵营的对立。目前的格局应该是Intel阵营：Intel、VIA、台积电、华硕、微星、技嘉等一干主板厂商；而另一方的联电同盟则壮大为：联电、SIS、ALI、精英。从这两大阵营的实力来看，无疑的Intel阵营要更加强大，而联电同盟则在合作形式上更加紧密。这两大阵营的争夺将是未来IT格局中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看点。



    2、AMD何去何从



    AMD总是能牵动用户的心，因为AMD始终在扮演一种打破霸权的角色，可这个反垄断斗士的日子实在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威盛的重新回归P4架构，虽不至于使AMD失去这个老搭档，但是却无法保障威盛能够像官司缠身那两年一样重视自己处理器的芯片组。相信在今后的日子中，AMD将会在两大阵营的夹缝中继续挣扎，虽然姿势不会太好看，但总还是有喘息的余地。



    3、威盛是否还在意nVIDIA



    今年芯片组新锐nVIDIA的nForce2夺取了以前由威盛一直保持的AMD平台霸主地位。可在市场份额来看，低价的KT系列仍旧有着非常大的竞争力。加上威盛将可以为一线主板厂商供货P4芯片组，和这块油水更大的蛋糕相比，nVIDIA所抢夺的AMD芯片组部分份额实在无法相比。



尾声：



    无论如何，这场官司已经尘埃论定，威盛因为自己的勇敢最终得到了一直所坚持的“公平”，郑永健说目前支持800MHz前段总线的芯片组以及支持迅驰技术的芯片组都已经就位了，与主板厂商的谈判和配合也会很快完成，全系列的P4芯片组将会在今年的二、三季度进入量产阶段。只要回忆一下PC133时代的威盛是什么样的发展速度，就不难想象出他们会以什么样的速度复苏。当然只要有利益存在，竞争当然会一直存在，可至少我们从威盛身上学到了怎么和巨头、寡头一起生存，并且有尊严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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